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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風 COVER    

書名:狙擊冰風 雪妖精與白色死神

作者:柳內たくみ(Takumi Yanai)

插畫:有坂あこ(Ako Arisaka)


 

人物介紹:

斯歐密軍

尤帝萊寧 

六連連長,別名「摩洛哥的恐怖」性格豪放,策劃的作戰大膽精密。 

賽波 

六連所屬,和柯露卡是同梯。尤帝萊寧中尉的侍從兵。 

柯露卡 

本書主角十七歲,別名「雪妖精」。說話囂張、好勝心強。擁有一流的狙擊天分。 

席摩‧海赫 

六連的狙擊手,別名「白色死神」。擁有驚人的狙擊技術。沉默寡言、冷靜沉著。

 

維納亞軍

伊格里 

上級政治委員。能言善道、冷血無情。會輕易槍殺無能的自軍士兵。

維西寧 

戰車連二排排長。害怕被肅清為了生存而不斷使計。是個強韌的男人。

米夏 

純真與瘋狂兼具的狙擊手。娜塔利亞的女兒。從虐殺敵兵中得到快感。

娜塔利亞 

技術純熟、妖豔的女狙擊手。沉著冷靜,別名「紅色卡斯巴爾」。從小就生活在殘酷的戰場中。 


 

白魔戰場

 

整片大地都被白色覆蓋住了。

無論是濕地、沼澤還是道路都蓋上了一層白雪,純白的山丘和平原看起來就像風暴中的怒海瞬間被凍結。

凜冬女王為了迎接她的伴侶,正用冰雪裝扮著自己。樹冰森林既是她的神殿也是迷宮,將魯莽踏進的人誘向死亡深淵。愛好寂靜的冬之女王不喜歡嘈雜的無禮之徒。她嚴寒的氣息會封鎖他們的去路,企圖吹散闖入這片大地的人的意志、體力甚至是生命燭火。

新雪表面只剩下由東往西的足跡。不知在追求什麼,腳印數量越往西越少,終至消失。再也去不了任何地方的他們,將會長眠在柔軟的雪被之下吧。

白日將盡、長夜造訪。

雲層後的天空中不見繁星也沒有明月。本來一片潔白的世界被蓋上黑夜的帷幕。動物們都躲藏起來,免得打擾黑暗魔王和凜冬女王相逢,也像是要避開這恐怖的約會。

可是,此時卻有閃光迸發。柯拉森林已經成了不怕女王和魔王的士兵們的戰場。槍口噴出火焰短暫地劃破黑暗時,才讓人想起這裡是白魔森林。

白與黑激烈地交織在一起,槍聲如雷鳴響徹四周。

「嗚!沒子彈了。」

柯露卡‧薩萊尼快速地轉開螺絲,將莫辛那干M一八九一╲三○的瞄準鏡拆了下來,再拉開槍機拉柄插進裝了五發子彈的橋夾。

緊接著她單膝跪下舉起槍,試圖將準星、照門對上穿著雪地用吉利服的敵人。

可是不斷抖動的身體、跳得快爆開的心臟和因為恐懼而顫抖的雙手,讓她遲遲做不出這個動作,她只能一邊以槍口追著躲藏的敵人一邊祈禱。

快、快瞄準啊!

不到一秒的時間就定生死了。

啊,討厭啦!

在黑暗中隱約可見的敵人消失在樹幹另一側。她慢了一拍的子彈連樹都沒打中。她心想要是席摩‧海赫的話就打到了。換做是他就可以輕鬆收拾這種敵人,可惜她不是海赫。

「啊!」

子彈撕裂空氣擦過她耳際。現在換柯露卡逃命了。她拖著沉重的雙腿以Z字形移動躲進樹影裡。

 

「啊哈哈哈哈哈!媽媽你看,這傢伙根本是個大菜鳥嘛!」

閃光中浮出的敵影有兩個。

一個因戰鬥而亢奮的不斷大笑、尖叫,彷彿是威脅逃命中的柯露卡般喋喋不休。

另一個則冷靜沉著地豎起耳朵注意獵物的氣息,緩慢而確實地將之逼向絕路。

「不過有點本事被封了個『雪妖精』的稱號就囂張起來,不覺得該懲罰一下嗎?」

「要用照明彈了,米夏!快準備。」

另外一人一邊架起槍將小小的槍口對準夜空,同時語氣冷靜地命令著。

「了解,媽媽。」

火光被打上天,青白色的光芒擴散開來,閃亮的白雪和黑影形成強烈對比籠罩整個白魔森林。因為光源逐漸下降樹影像隨風搖曳的小麥般垂下頭去。不過當所有影子都朝著同方向傾斜時,只有一個往不同的方向移動。

「抓~到~了!」

 

「慘了!」

柯露卡嚇得寒毛直豎。她整個人暴露在照明彈的光芒下,慌慌張張地跳進雪中。

子彈擦過柯露卡,不只在樹幹上打出洞還整個炸開了,整顆樹發出一聲巨響後倒下。木屑飛濺四射。

柯露卡像竄逃中的動物從樹影中退向森林的另一方。

「她逃哪去了!?」

「那邊,往後面去了!」

照明彈很快地落在雪原上,融化了周圍的雪沉了下去。

柯露卡撲向夜幕的下襬努力躲在底下。

「又不是我要自稱什麼『雪妖精』的!」

幹嘛要為了那個受罰啊?她嘀嘀咕咕的抱怨。

「這些傢伙是不是腦袋有問題?」

特別是那個年輕的米夏,完全不掩飾自己超乎常理的兇暴性情。使得她的行動完全無法預測。如果她是為了挑起柯露卡的恐懼而這麼做的話,那可真是個不得了的戰術家。因為現在柯露卡真的陷入恐慌只能四處逃竄。

緊靠在樹後等緩過氣之後,就踩著積雪掙扎逃命。可是當她重複這些動作時,敵方像盯上獵物的獵人一樣確實縮短與她之間距離。

那些傢伙有兩下子!

搞不好我是笨蛋才會想挑戰她們。體認到自己是如此的無力。我太弱、實在太弱了。不過,再怎麼後悔對方也不會放過自己。況且我也殺了不少敵人而且再怎麼說這是戰爭啊。

照明彈燃燒殆盡,森林再度陷入一片黑暗。四周瞬間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子彈彷彿抓住了這個機會飛了過來,拿來當掩蔽物的樹幹立刻爆開。

「哇啊!」

子彈碎片擦過柯露卡的身體、刺進皮膚。柯露卡只好伸出雙手摸索,用爬行的方式笨拙地在森林中逃竄。

完全不顧什麼尊嚴、還是形象的她只顧著在地上爬。為了能遠離敵人,哪怕是一公尺甚至是一公分也好。

「媽媽,你覺得有沒有中啊?」

「她沒事我反而比較高興呢。要是這麼簡單就掛掉了,那就枉費我的期待啦。她可得再拚命一點逃才行啊。」

寂靜的森林裡,踏雪的腳步聲和嘲弄的話語聲步步進逼。柯露卡的臼齒在屈辱和恐懼感作祟下不斷摩擦作響。

「躲在哪裡呀?」

「躲在哪呢?快出來吧。一直躲著不好玩啦?」

既然聽得到她們的腳步聲,那她們也應該聽得到我爬行的聲音吧。不能再動了。兩腿僵硬、使不上力了。

「不會折磨妳的,快出來吧!」

「對對對!我們會先打妳的手腳再把一堆子彈轟進你的臉,就像那時候對付那小鬼一樣,嘿嘿嘿嘿嘿!」

 

柯露卡拚命地忍住湧上喉頭的哀號,同時用手摀住嘴以避免喘氣聲被聽到。

不要被找到、不要被找到──

她躺在雪堆裡忍耐著,因為害怕和寒冷而顫抖。 


 

雪妖精為何會拿起槍

 

柯露卡‧薩萊尼有許多東西能引以為傲,其中一個就是她那銀白色的長髮。

她穿著雪鞋奔馳在白雪裡,一頭迎風飛舞的白髮像精心擦拭的銀器般閃閃發光。那模樣連沉默寡言的祖父看了都讚美不已,說她像是雪中的妖精。

她的祖父是獵人常常帶著她一起去打獵。

祖父本領高強,不用散彈槍只要一發子彈就能打下王絨鴨。她對祖父的本領引以為傲,認為在這薩米地方,甚至放眼全斯歐密共和國也無人能出其右。

王絨鴨的羽毛價值不斐,要打下鴨子又不損其價值就只能瞄準頭部。要瞄準那在天上飛時移動迅速、在地上又會左右擺動的目標。而且還得從不會被膽小鳥群注意到的遠距離攻擊,光是這些就足以想像他有多厲害了。

不過,她的祖父曾說:

「不要把我捧得太高啊!柯露卡。這種程度對咱們薩米人,甚至是對全斯歐密的獵人來說都是稀鬆平常的事。」

薩米的獵人們都這麼厲害啊!柯露卡馬上信以為真、大為吃驚。不過同時也噘起嘴對祖父的謙虛表示不滿。

「妳果然是雪妖精、是冬之女王的眷屬啊。」

「冬之女王?」

「對啊。冬之女王最喜歡有自信跟炫耀自己真本領的人了。她總是煽動、唆使男人做些魯莽的挑戰,就像妳爸爸一樣。」

柯魯卡不明白爺爺為何像是對自己發怒地一般說著,她一時手足無措。祖父看了連忙恢復溫柔的語氣對柯魯卡道歉。

「對不起,妳還小我不該對妳說這些。」

柯露卡雖然年幼卻也感受到祖父話中的惆悵,立刻將剛才的不愉快拋諸腦後。

「爺爺,爸爸在女王那裡嗎?」

「嗯~應該是吧。搞不好他在妖精的國度裡過得很快樂呢。」

「這樣啊……」柯露卡回應了苦笑中的祖父。為了要排除侵蝕著祖父的寂寥感,柯露卡提出了一個好點子。

「爺爺,你教我用槍好嗎?」

「妳為什麼會想玩那種東西啊?女孩子就要像個女孩子,玩洋娃娃之類的才對啊。不然,下次我買一個給妳吧。」

「我才不要什麼洋娃娃、槍比較好啦。要是我變成用槍的高手四處炫耀的話,冬之女王一定就會來找我、帶我走對不對?到時候我就可以拜託她讓我去找爸爸了。」

「沒那個必要!那種事妳媽媽去做就夠了!」

對父親失蹤後不久也銷聲匿跡的母親,祖父只對柯露卡說:「她去找爸爸了。」

「我也要去,我要把爸爸跟媽媽帶回來。」

「沒那個必要!爸爸的事就交給媽媽就行了。那女人一定可以解決的。妳不要擔心,她可是想殺都殺不死的啊。」

第一次聽到這種話的柯露卡,碧眼為之一亮。

「媽媽有這麼厲害喔?」

「對啊。你媽媽可是個女魔……不、女中豪傑,簡直讓人以為她是雪之女王啊。」

祖父說柯露卡的母親雖然不是薩米人,不過和丈夫一起狩獵時總是打下各種獵物,展現出連當地獵人都讚嘆不已的本領。在他們夫妻手下,別說是王絨鴨連駝鹿或是馴鹿也是手到擒來。

「他們實在很厲害,總是打好多獵物回來。」

「決定了!我也要變得跟媽媽一樣!」

「不行!只有那個絕對不行!」

「為什麼?」

寡言的祖父在說了聲:「妳還太小了!」之後就不肯再告訴她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過,像是做為交換,他答應教柯露卡用槍。但要她對著薩米諸神起誓,只有在自己目光所及之處才能拿槍。之後祖父終於准許她練槍。

不知是因為血統還是良師的教導,柯露卡很快就成為了射擊高手。

跟祖父一同打獵總是能陸續獵到駝鹿跟王絨鴨。

「爺爺是薩米第一、我是第二!」

越來越美的柯露卡變得更加自傲。她像小時候那樣不斷地和周圍的人比試、勝過他們。也一直保持著驕傲的態度,希望讓冬之女王能注意到她。

當然她也很清楚,這樣的舉動會讓其他人都把她當成驕傲又古怪的女孩。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畢竟當其他女孩子都還在談論花、刺繡或是戀愛時,自己卻和男孩們混在一起,較量狩獵或是射擊的技巧。

很快的其他人開始這麼批評她。

「柯露卡像男孩子一樣。」

「她很囂張。」

其他女孩看到男孩子氣的她就在背地裡損她。她們正處於性徵開始明顯差異的年紀,對柯露卡不讓鬚眉的本領是既羨慕又反感。而柯露卡的美貌和秀髮更招來許多無謂的嫉妒。

小時候的決心,似乎會對長大後的思考或行動留下深刻的影響。柯露卡將纖細的自己隱藏起來,裝出一副爭強好勝的樣子,在少數理解她的人和眾多敵人的環繞下長大。

 

亭亭玉立的柯露卡站在鏡子前注視著自己。

白銀似的長髮是她的驕傲,得到祖父誇獎、眾人稱道。覺得這頭長髮礙事還是頭一遭。她一邊惋惜地梳著頭髮、一邊盯著鏡子,對面的十七歲美少女也看著她。

雖然是自吹自擂,但柯露卡從各個角度看都很漂亮。細長的眉毛、眼睫、雙眼皮及尖瘦的下巴、染上淡淡粉紅色的雙頰和櫻桃般的紅唇。

這種程度的美貌或許只要一個微笑就能迷倒男人這個種族。現在她能理解祖父為何說她是「雪妖精、是冬之女王的眷屬。」但想要假拌成男人的話,就得在外觀上下點功夫了。

大約五年前開始成長、有著美麗曲線的胸部得用繃帶緊緊纏起,水蛇般的細腰腰只要穿厚點應該就能矇混過去。唯獨頭髮,不能再留這麼長。

 

過去柯露卡和祖父一起沿著白海追蹤獵物時,曾經有一陣可怕的哀號、苦悶的吼叫,乘著風鑽進她耳中。

少女渾身顫抖的理由卻不是因為嚴寒。她問道:

「爺、爺爺,那是什麼?那裡是地獄嗎?」

柯露卡所指的白海彼方,依稀可見紐沃斯連邦所建的灰色建築物。柯露卡聽到的嚎叫似乎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這是柯露卡展現出天賦才能的一刻。

祖父發現她擁有「能見常人所不能見、聽常人所不能聽」的靈媒體質,不禁為之瞠目。然而他哼了一聲,似乎是為了孫女第一次聽到的卻是這種鳥事而覺得不值。

「照維納亞的傢伙的說法,那裡好像是勞動者的樂園。」

「那為什麼會有那麼痛苦的叫聲呢?」

「柯露卡妳要記好了。這世界上有些人嘴上說的跟手上做的是完全相反。有一堆騙子會跟妳約定,承諾給妳幸福這類不可能辦到的事,讓妳做一場美夢,但實際上只會帶給妳痛苦。妳要學會分辨這種人的智慧才行。」

柯露卡不安了起來。她對於自己是否能具備那樣的智慧一點信心都沒有。

「很簡單。那種人大都會叫別人不可以做某些事而自己卻去做,然後再找一堆理由解釋。他們都很擅長說謊,所以不要從話語去判斷,要觀察他們的所作所為。」

「你是說像奶奶那樣,叫我不可以偷吃蜂蜜可是自己卻偷偷吃,那樣子嗎?」

祖父這下露出了困擾的表情。要是認同了柯露卡的話,那絕大多數的大人都算是壞人了。

「……呃,這個嘛,有些人特別過分啦。像奶奶那樣算普通啦。」

「我懂了。可是為什麼神會造出那樣的人呢?」

「造出他們的不是神,應該是惡魔吧。」

在那之後,柯露卡就深信國境的另一側是惡魔之國。

當然長大之後的她,已不再覺得國境另一側是童話中的惡魔國度,不過那天聽到的哀號與悲鳴依然迴盪在她耳邊。也就是說,她重新認識到國境對面不是地獄,而是一個能若無其事地折磨他人,由人所統治的國家。

祖父總是對她這麼說:

「我一直在後悔,當妳展現出靈媒才能時,應該帶妳去別的地方才對。應該要讓妳感受到、看到更美好的東西才對。可是妳卻感受到了恐懼,這份感覺今後可能會束縛妳的人生吧!」

祖父擔心的事果然成真了。當鄰國維納亞打算併吞斯歐密時,柯露卡恐懼不已。所以她決定要挺身而出、奮戰到底。

她的好友都勸她不用扮成男性也一樣能戰鬥。事實上確實還有一條參戰的路。那就是成為女性國防支援人員,負責擔任傳令或後方工作。例如製造防寒用的毛衣、治療用的繃帶或是在軍工廠協助製造武器。其中一位有絕對音感、彈得一手好康特勒琴的朋友,就因為防空部門的聽音手不足而志願從軍。

的確,只要是能幫助戰爭進行的行為都算是戰鬥。儘管如此柯露卡還是希望拿起槍參戰。因為她的絕活就是射擊。

她已經有本事在兩百公尺外一槍打落王絨鴨。祖父過世之後,薩米地區的第一把交椅就是她。而薩米第一就是斯歐密第一,所以她當然有義務要上戰場戰鬥。

既然不會綁繃帶也不會織毛衣。那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高超的射擊本領去教教那些旁若無人的毛子(註)。讓他們明白挑錯找碴的對象,然後把他們轟出國境。

 

註:斯歐密人對維納亞軍士兵的蔑稱。

 

「頭髮再留就好。」

柯露卡下定決心抓起了梳妝台上的剪刀。

咖嚓的一聲和斷髮觸感,深深地刻進她的靈魂。

看著剪下的髮束,雖然不捨卻有些自豪。

 

「克魯克‧薩萊尼,十七歲沒錯吧?」

「是的,克魯克‧薩萊尼,十七歲。」柯露卡使勁從丹田擠出低沉的嗓音音,免得被發現是女兒身。

斯歐密共和國的徵兵年齡是十七歲,服役期間是三百五十天。退伍後到六十歲為止要以後備役的身分備戰。

脖子周圍空蕩蕩的讓人感覺特別冷,她只好翻起領子。頭髮剪短後露出的後頸自己看來倒有幾分魅力。

她探出上半身要求對方訂正資料。

「我的姓是薩萊尼,只有一個a……」

自從四代前的祖先拼錯名字硬是不肯承認之後,他們家的姓氏就變成這樣了。所以她很習慣到處糾正別人。

事務官:「啊?」了一聲皺起眉頭改了過來。

「好了,拿著這個到隔壁去。」

募兵站的負責人只瞥了柯露卡一眼就把文件交給她。從這一刻起,柯露卡就成了斯歐密共和國國防軍的小兵。

過程比想像中還簡單讓她有點失望。要說她做的事就只有把出生證明上的性別和名字刮一刮,再把名字改成男性的而已,實在沒什麼技術性。幸好她選擇了離首都較近的拉多加‧卡雷利亞管區的募兵所而不是熟人很多的薩米。她本來還想了許多被問到身為薩米人卻要從軍的藉口,不過通通都沒有派上用場。其實,只要看看四周就知道為什麼不會被詳細詢問了。因為募兵站裡塞滿了來自全國各地的男人。

「請問制服要去哪裡領?」

柯露卡問事務官。不過那男人連頭都沒抬,一邊忙著寫文件一邊應道:

「現在沒有那麼多衣服可以發給每個人。下一個!」

柯露卡穿的是爺爺生前的衣服。

這身裝扮穿去打獵是綽綽有餘,可是既然要去打仗她還是想穿軍服。倒不如說穿了軍服才會有自己從軍、夠格當個軍人的感覺。

募兵站裡擠滿了人,大家的氣息都混在一起令她作嘔。不過唯獨這件事非問個清楚不可,所以她硬是抵抗著人潮一邊大喊:

「那、人家......不對,難道我就穿這樣下部隊嗎?」

「混帳!你們這些還沒受訓的菜鳥哪能上戰場要先去新兵訓練啦。到時候會發給你們國防軍的徽章,總之先把它別在顯眼的地方。必需品晚點就會分批發給你們啦。」

就這樣,柯露卡搭上貨運列車去接受最基本的訓練。


接著來談談麻煩的鄰居

 

不管是公寓還是獨棟的住宅,沒有比和鄰居相處更麻煩的事。

如果鄰居是有常識的好人,那自己就能過過好日子。不過要是鄰人的性格扭曲、充滿被害妄想甚至會給附近的人惹麻煩的話,那就悲劇了。安穩的日子可說求之不可得。

如果隔壁住了這樣的人就只能考慮搬家吧!而且還得祈禱新的住處不會有同樣的住戶。

可是,國家就沒這麼簡單了。

就算想要搬家,世界地圖上也沒有空著的土地。找不到一片土地是可以搬過去卻不會給任何人帶來麻煩的地方。

如果無論如何都要搬過去,那就只能強硬的把原本住在那裡的人趕走,於是正義就不復存在。就算硬擠出一個理由,也只有親近自己的人會接受。如此一來,四面八方都是敵人、永無寧日。

也就是說,自己變成那個「麻煩的鄰居」了。

無法厚顏無恥的正常人,即使遇到「麻煩的鄰居」也會忍耐、繼續住下去。頂多是在心裡感嘆著:「唉,好想搬家啊。」

現在,有個年輕小國才剛剛一償宿願、成功的獨立,卻因為旁若無人的鄰國前來惹事生非而煩惱不已。

那個在革命成功後所建立的獨裁政體下恢復安定的超級大國露出了獠牙,打著革命理論和價值觀當理由,試圖取回自己在內亂期間所失去的版圖。

簡單比喻的話就類似這樣的要求:

「你把門窗關緊緊,好像把我當小偷一樣,我很不舒服耶。不准鎖門,鎖頭也給我拆掉!」

或是「我很在意隔壁傳來的聲音,把面向玄關和牆壁的房間都讓給我!相對的,陽台就給你吧。雖然會刮北風,不過視野很好喔。怎樣,我很大方吧?」

說穿了就是歪理,只能算是流氓、強盜之流的邏輯。以現在的常識考量,這種要求根本就不能答應。可是當時的世界受弱肉強食的規則所支配,弱者只能接受強者的要求,不然就會被殺……不,甚至是被消滅吧。

就像現代社會有警察和法院,當時世界上也有個叫「國際聯盟」的仲裁機關。

然而,在他們的管理之下「有力量講話才大聲」這一點卻沒變。不管多少個小國抗議,只要大國無視就無計可施。

粗暴的鄰居想盡辦法不斷地威脅。雖然擺著和平交涉的面孔,卻無恥地在大衣裡藏著機槍。看看四周,已經有許多鄰居受到同樣的威脅而失去了住處和自由。

就像威洛共和國還有普歐拉共和國。

要是把面向玄關的房間讓出去,而換沒辦法住人的陽台,當下或許能避免發生衝突吧。當下,對!只是當下。不過一旦讓步,對方接下來一定會繼續要求把客廳、廁所,甚至是廚房都交出來。到時候不僅是生活空間受壓縮,連晚餐的菜色、打掃的方法或是講話都要受制於鄰居。

誰能受得了這樣的生活?

小國的人民認為他們受不了,所以選擇拒絕,並且決定在毫無援助的情況下起身奮戰。而且他們認為自己和其他國家不一樣。既使戰敗的命運等在前方,但他們依舊選擇教育鄰居、告訴對方,如果想從自己身上滿足無理的要求,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小國的名字是斯歐密共和國。獨立時,人口不過才三百二十萬,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產業。就一個有湖、有森林的蕞爾小國。

這樣的國家動員全體國民,在國內蒐集各種戰鬥用的物資,撥出將近一成的人口~三十萬的士兵守在國境上。

大國的名字則是紐沃斯連邦,通常被稱作維納亞。是個人口超過兩億的大國。他們已在離國境不遠處集結了一百五十萬的紅軍士兵和為數龐大的戰車、大砲,物資也疊成一座座的高塔。只要領導人朱加什維利揮一揮帽子,大軍就會如河水潰堤般西進,淹沒對手。每個人都是這麼想的。

「咱們可別衝過頭,跑到更西邊的魯歐茨王國去了。」紅軍甚至還流行起這樣的玩笑話。

「像斯歐密這樣的小國怎麼可能打得贏維納亞。」

「真可憐啊。」

仗都還沒開始打就開始預測結果的聯盟各國,基於同情對紐沃斯聯邦發出抗議之聲。但是,這對斯歐密來說一點屁用都沒有。

現在他們需要的是友軍和願意賭上性命陪他們一同奮戰的盟友。只是沒人想站在必敗的一方,笨到波及自己。

找遍全世界也不會有願意替人流血的正義使者。自己覺得重要的事物就要靠自己的力量來守護,這就是現實。

包括首都在內的斯歐密主要都市,都遭到了維納亞空軍的轟炸。

斯歐密代表在國際聯盟會場上大力批判維納亞的轟炸行為。

然而,維納亞外交部長斯克雅賓竟然大言不慚地說:

「我們只不過是為了拯救受到反動政治家和資本家欺壓的斯歐密民眾,對他們空投麵包罷了。」

竟然將破壞建築物的轟炸、奪取人命的慘劇硬說是空投麵包?

自此之後,人們就將維納亞的轟炸機戲稱為「斯克雅賓的麵包籃」。

同時也了解到,維納亞人全都是些沒理性的禽獸。

時間是一九三九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下午三點四十五分。

維納亞政府在單方面宣稱斯歐密軍砲擊位於曼尼拉村的維納亞軍陣地後便撕毀了中立條約,接著就以此為由在同月三十日宣戰。

數以百萬計的維納亞軍兵如雪崩般從國境進攻斯歐密。

一場被後世稱為「冬季戰爭」、奇蹟般的戰爭就此揭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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