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人與紙飛機封面

書名:囚人與紙飛行機 幕後二律背反 上

 

原文書名:囚人と紙飛行機裏方アンチノミー

 

作者:猫ロ眠@囚人P

【試閱開始】

 

 

【主要登場人物】 

 

希耶‧卡露拉

 

史帝佩德醫院院長。以「人畜無賴(No Pain)」外號聞名的「帝國四大狂種」之一,擁有世界第一的醫術。

 

 

莉亞‧凱洛

 

史帝佩德醫院六樓主任,也是《黃泉回歸之書》其中一頁、專治「不治之症」的醫生,同時為少女「露莉」的主治醫生。

 

 

 

梅嘉‧法洛斯

 

收押在史帝佩德監獄的囚犯,擁有「天災兒」的能力。凡是有答案的問題,她都能解開,因此被視為危險人物關進監獄隔離。

 

 

 

凱姆拉爾‧弗拉古

 

史帝佩德監獄副典獄長。非常溺愛妹妹(少女),以狂軍師「無表亦無裏(No Side)」外號廣為全國所知。

 

 

 

米露卡‧奇賽朵

 

史帝佩德監獄副典獄長。曾隸屬被譽為最強的「帝國戒騎士」,外號最狂戰士「命運停止(Parallel World)」,是監獄中武力最強的人。

 

 

 

哈魯‧巴克

 

皇帝亞盧斯特意隱瞞的親生兒子,被派到史帝佩德醫院當實習醫生。目前正在莉亞‧凱洛底下學習。其幼稚又自由奔放的個性讓莉亞傷透腦筋。

 

 

 

【內文】

 

第1章           正命題

 

 

 

前言 莉亞「生而瘋狂的醫生①」

 

 

 

[一]

 

──我和他的相遇,是在我「平凡無奇日常生活的一頁」中突然降臨的。

 

 

 

那是我二十一歲那年,尚未到史帝佩德醫療研究所任職,還不是個稱職醫生時所發生的事。當天那件事,也成為我略為觸及醫生本質的契機。

 

若要講述我的人生,到底該從哪裡開始說起才好呢?思考過後,我想最好從和他相遇的那天開始。

 

和他相遇,這種說法或許有點偏離核心。

 

正確來說是偶遇才對。那天,我偶然碰上了「絕對惡」。

 

要講述我的人生卻不提及那天的事,就像討厭起司卻走進以起司料理餐廳一樣莽撞(這是我使出渾身解數想出的笑話)。

 

在那之前的人生,不過是個一介小姑娘的日常物語,連描述價值都沒有的無聊過場。對了,我想序幕是最貼切的形容詞吧。

 

既然偶然碰上他改變了……不,是他改變了我平凡無奇的日常生活,就算你們不奢求壯觀的場面,多少也期待看到戲劇性的情節吧。可惜的是,我無法回應你們的期待。畢竟那個機會,是毫無前兆突然降臨。

 

這種太過湊巧又不自然的偶遇,算是小說中的三流情節,連小孩子都高興不起來的彆腳發展吧。

 

但我經常在想,說到底現實就是這種東西。

 

世人常說「現實比小說還離奇」,我卻覺得要是小說比現實荒謬那還得了。小說終歸是讀物,只會發生能成為伏筆的事,主角也大多會得到幸福,更會提供讀者能接受的解釋。換言之,就是種有條理、公平且合理的娛樂。

 

現實卻不是如此。沒有回收便消失無蹤的伏筆多不勝數,努力過後可能完全得不到回報,也可能輕易獲得成功,更不會提供當事者半點解釋,是種沒條理、不公平也不合理的扭曲娛樂。

 

當然也不會有故事高潮。

 

沒人能保證這次偶遇會是往後的伏筆,也沒有證據能證明這次的偶遇中帶有伏筆。若問我是否因此得到幸福,我也無法回答。說到底,這次偶遇究竟該不該發生的問答本身就不存在。

 

世界就是矛盾和不可能命題的連鎖,絕對不具有能和大眾小說比肩的合理性。

 

不過,只有一件事我能確定。和他的偶遇、邂逅──就是改變我人生的瞬間。

 

 

 

那是在我「總是對人生絕望,喪失生存的目標甚至考慮尋死的時候」。

 

狹窄房間充滿宛如黏在肌膚上的濕氣,被令人窒息的寂靜所支配。冷冰冰的電子音微微震動空氣,彷彿無法忍受現場的寂靜。

 

房間中有五個人。

 

一個人躺在床上閉著雙眼一動也不動,另外四人則圍在她身邊站著。床上那人和她的兩位家屬,以及兩位非親非故的人,共計五人。

 

不、只剩下四個人了。

 

「上午2點19分,宣告患者死亡。」

 

明明是自己說出的話,那過於冷靜的音調卻令我差點苦笑出來。我拚了命才忍著沒笑出來。

 

「還、還沒……她還沒有死……」

 

年約三十五歲的男性家屬說著,用失焦雙眼來回看向我和床上的遺體。我早就習慣這種眼神,也早就看膩了。

 

「什、什麼宣告死亡……不要說廢話了,快點治好她啊……」

 

「這不是廢話,你的夫人已經過世了。」

 

「妳……妳不是醫生嗎?」

 

男人顫抖的手粗暴抓住我的前襟。我沒有抵抗,只是任由他把我扯過去。

 

看來這個男人,似乎誤以為醫生是神明之類的東西了。

 

「明明才正要開始啊……米奇要怎麼辦才好……他才五歲耶!?妳到底明不明白!?這孩子還需要母親啊……」

 

「對此我深表同情。」

 

「我才不想聽這種話!給我盡全力救她啊!拜託妳,好不好……算我求妳……」

 

「已經逝去的生命,是無法治療的。」

 

我只是冷淡地、機械般地回答他的問題。話中不帶任何感情,也用態度宣告沒有參雜感情的必要。

 

「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男人瞪我的眼神猶如看到什麼髒東西般不屑,好像我是某種骯髒卑鄙,光碰到就渾身不愉快的生物。

 

「……可惡!」

 

胸口傳來一陣衝擊,令我跌坐在地。看來是男人狠狠推了我一把。在場的護士想過來攙扶,我卻用眼神示意她不要靠近。

 

男人趴到再也不會動的妻子遺體上一個勁地哭喊。那不在乎外人眼光的模樣,在在讓我明白他有多麼深愛妻子。

 

不過,這和他有多愛妻子毫無關係。

 

他的妻子──已經死了。

 

我屏氣吞聲怕打擾到男人,和護士靜靜離開房間。只有遺體和死者家屬的房間之中,沒有醫生存在的必要。

 

喀啦啦啦,我關上房門。

 

「啊哈哈……」

 

然後──

 

 

 

「……我又殺人了。」

 

 

 

──像是斷了線的木偶般跌坐在地。

 

「醫、醫生!?」

 

和我一起走出房間的護士嚇了一跳,伸手想要扶我起來,卻被我全力揮開。

 

不知是察覺到了什麼還是基於同情,又或者是顧慮到我的感受,她就這樣默默地離開現場。

 

不對,正確來說,她是為了我而離開。

 

「啊哈哈哈……哈哈……」

 

──我又什麼都沒做到。

 

說什麼病人宣告死亡,說什麼已經死了。

 

不要自欺欺人了。是妳殺的,是妳親手殺了那個女人,是妳──殺了那個男人深愛的女人。

 

「哈哈……嗚嗚……」

 

妳算什麼「天才少女」,算什麼不治之症的專家啊。明明沒救過眼前的任何一個人,只是對他們見死不救,到底有什麼臉自稱天才啊?噁心、噁心死了!

 

「嗚……嗚嗚嗚……」

 

患者的生命齒輪出了問題,但我卻從齒輪開始無法咬合到最後一刻,都沒能為他們做什麼。不管我再怎麼掙扎,仍舊無法阻止他們的生命自我手中滑落。

 

我無能為力,對他們見死不救。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啊!」

 

敲打地板的鈍重聲音,在深夜中的醫院昏暗走廊迴盪著。

 

結果我根本沒有改變。

 

從那天開始就完全沒進步。

 

給予別人「我一定會治好」的希望,再將他們推落「人死不能復生」的絕望深淵。一路走來的我,只是不斷重複這項作業罷了。

 

先給他們希望再奪走,這種行徑實在太卑鄙太陰險,根本是邪門歪道。

 

是打著「我會救你」的旗幟,光明正大玩弄人命的詐欺師。

 

我到底在幹嘛呢?

 

明明是為了拯救人命,想盡可能守護他人的笑容才立志成為醫生。如今卻為了摧毀別人的笑容,過著辛勤工作的每一天。

 

先破壞,再奪走而後解開,最後殺死。

 

明明是將渺小理想與無聊理念強壓在別人身上,骯髒地活到今天,卻仍舊相信有能拯救的生命,相信患者總有一天會得救,相信有人會對自己微笑。

 

我就是抱著這種想法,才能撐過艱辛的學習和痛苦的修練,克服所有障礙,比誰都努力地救人。這種話由自己來說有點奇怪,但是,我真的很努力了。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要守住這個人的笑容,所以再努力一次吧,莉亞。我就是這麼欺騙自己,走到現在這一步。

 

明明是這樣的。

 

「對不起……我好像……已經不行了……」

 

但我好像撐不下去了,眼眶湧出的淚水滑過臉頰。

 

現在這雙手中,除了骯髒又醜陋的自己之外什麼也沒有。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活到現在的?」

 

啊啊,我應該早點注意到才對。

 

我一直在研究,想知道到底什麼不好、到底什麼不行、到底哪裡有問題,現在我終於得出答案了。

 

只要看到那男人看著我的眼神──彷彿在看殺人犯的眼神,即可輕易明白。

 

一旦說出現在浮現在心底的答案,一切就會結束。

 

這種行為,如同從脆弱又危險的鋼絲上摔落,會將數十年來,好不容易才讓我成為我的某種東西破壞殆盡。

 

那句自我矛盾的話,會讓一切畫下句點,永遠無法復原。

 

可是──或許我就是想要結束一切。

 

我一定是想看到終結。

 

「我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如今,一切都結束了。

 

但我也因此得知──結束即是一切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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