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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教師與少女風波

作者:WONDERFUL☆OPPORTUNITY!、美雨季

教師與少女風波-s.jpg 

【試閱開始】


【受到老師 偏愛的人 最差勁了。

所以 全班同學 都要跟東條薰子 絕交。】

看完這封用紅字寫成的信,我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

當時的班導是位年輕男老師,可我一點也不記得自己有受到老師偏愛。

這完全是一場誤會,不過同學恐怕並不這麼認為。畢竟十歲正值開始在意異性目光的年紀,再加上團體內部臆測滿天飛,就算有人將誤解當成事實流傳也不奇怪。

不用說,我當然急著想要解開誤會。

然而我越是拚命,臆測衍生的謠言就擴散得越開,使得我的處境益發孤立。

用代表絕交的紅字下達的最後通牒實在非同小可。

最後,不光是家庭,就連校園生活的人際關係,我也一併放棄了。

轉眼間到了祖母過世後,自己首次度過的生日。

已滿十一歲的我,氣喘吁吁地從學校趕回家裡。

今天是特別的日子。

儘管家庭氣氛已經冰冷到了極點,說不定還是有人願意為自己慶祝。幼小的心靈懷抱著這種淡淡的期待。

可惜,進到家中的瞬間,我的期待一下子就粉碎了。

家裡別說是父親,就連母親都不見蹤影。

飯廳餐桌上,只擺著幫傭做的、與平常沒兩樣的晚餐。不用說,當然也沒有生日蛋糕。

——他們說不定是去買蛋糕了?

腦中一瞬間浮現這個臆測,然而這份期待同樣隨即煙消雲散。

我走進置衣間準備換上家居服,卻發現母親最喜歡的禮服不見蹤影。

母親並不是神經大條的笨蛋,她不可能穿著那件華麗的紅色禮服到街上的蛋糕店買東西。

她是去夜遊了。

這麼說來,今晚家中只剩下我一個人。

「——今天是我生日耶。」

我這般喃喃自語,但也莫可奈何。

母親向來追求自由。如果叫她回來陪自己過生日,她肯定會用不堪入耳的字眼痛罵我一頓。無論她在或不在,對我而言肯定都是一個悲慘的生日。

我慘然不樂地打開自己的房門,發現房內中央擺著一個小包裹。

我好驚訝。那是父親送的禮物。

趕緊拆開包裝一看,裡面放著一隻穿著禮服的兔子布偶。

坦白說,我已經過了玩布偶的年紀。而且諷刺的是,布偶跟外出的母親一樣都穿著紅色禮服。

儘管如此,我依舊喜不自勝。雖然父親老是不回家,他仍然記得我的生日。

送貨單上寫著父親的電話號碼。那大概是公司的電話吧?我想早點向他道謝,完全沒多想就撥了這個號碼。

電話立刻就接通了。父親發覺打電話的人是我,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生日快樂」。

「謝謝你,爸爸——我可以跟你講一下話嗎?」

我有些猶豫地問,父親回答:「可以呀。」真是幸運,此刻祕書剛好外出,父親則一個人待在辦公室隔間裡休息。

父親跟母親不同,對我總是很溫柔。

我們聊起為數不多的共同回憶。

像是兩人一起在庭院裡,一邊吃著祖母做的三明治一邊賞花。

或是每當我做惡夢而睡不著時,父親總會說「一定是想潛入薰子內心的惡魔在惡作劇」,然後模仿驅魔的儀式不斷安撫我。

我對父親說:「爸爸,你今天不回家嗎?」

短暫沉默之後,父親小聲回答:「——抱歉。」

「不、不會啦,沒關係。對不起,我說了任性的話。呃,不然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見面?不在家裡碰面也沒關係,我好想見爸爸。」

然而父親卻沒有任何答覆。

漫長的沉默激起了我的不安。

說不定他會直接掛斷電話。

我忍不住大叫:「爸爸!」——下一刻。

話筒的另一端,傳來不規律且不自然的呼吸聲。呼吸之間還夾雜著水聲,我這才發覺父親正在哭泣。

「爸爸……?」

「——我好痛苦。」

父親嘶啞的說話聲,宛如雜音般迴蕩在耳裡。

「什、什麼事讓你痛苦?」

「看到妳越來越像媽媽,讓我好痛苦。」

我的頭腦登時一片混亂。

其實我早就發現,父母之間並無愛情存在。可我萬萬沒想到,父親的眼裡,居然連我也容不下。

「是……是我不好嗎?」

「不是的,不是這樣。」

嗚……父親抽抽噎噎,哭聲拉高了一點。

腦中越來越混亂。

已是成年人的父親正在哭泣。父親連在祖母的葬禮上都表現得十分堅強,此刻竟在電話的另一頭抽抽噎噎,惹他哭的人還是身為女兒的自己。

父親語帶哭腔地說:「我、我一直覺得很對不起妳。不過,爸爸會努力盡到作父親的責任。」

——作父親的……責任。

這句話猶如擴散在水面上的漣漪,靜靜地占據了我的心。

此時,我終於明白了父親真正的心意。

父親之所以對我溫柔,不是因為父女親情,不是因為他愛我。

他只不過是在盡「責任」與「義務」罷了。

從此之後,我便不再做惡夢。

過去一定是因為,「想請父親替我驅魔」這種撒嬌的念頭促使我做惡夢吧。

不再做惡夢後,我的睡眠反而變淺了。

完全睡不著時,我就把房間大燈關掉,只點亮床邊小燈默默寫日記。

日記裡完全沒有半件有趣的事。畢竟我的日常生活一點都不快樂,這也是無可奈何。

正因如此,我才會一直尋找自己的生存意義。

最後得到的答案是……。

升上高中後,我的容貌越來越酷似母親。

母親是個豔麗的女人,她本人也有自知之明。

我曉得父親就是討厭母親的這一點,因此我想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樸素、不起眼,然而秉持理想主義又自我中心的母親,卻不允許我這麼做。保持亮麗外表這點就不用說了,成績也得比任何人都優秀才行。

而且,她總是不明所以說些刁難我的話。不准我剪頭髮就是其中一例。

每當他人投來好奇的目光,我的內心就更加沉重。

——真想讓一切結束。好想快點解脫。

事情就發生在我開始萌生這種念頭的某一天。

我發現放在書包裡的日記本不見了。

其實,最近放學回家後,我有時會覺得房間不太對勁。

有問題的都是不仔細觀察就不會發現的小地方。比方說,擺在櫃子上的花瓶移動了位置,或是床單略微捲起。

畢竟沒有東西不見,我不認為是小偷幹的好事。一定是母親趁我不在家時跑進來了吧?母親雖然一見我就煩,同時卻也十分在意越來越像她的我。

因此,保險起見,我開始把日記本帶在身上。

那本日記就在某天忽然消失了。

而且還是在學校不見的。

我相當驚慌失措。雖說日記本上了鎖,不必擔心別人看到內容,可我依然忐忑不安。

是我不小心弄丟了嗎?亦或有人偷走了它?還是說……。

六神無主心急火燎的我,最後是在當天的班會上發現日記本的下落。

其實日記本並非掉了或是有人偷走,而是遭人藏了起來。

而且還藏在講桌裡。

「這是誰的?」

見到班導鏡音老師高高舉起的日記本,我的心臟頓時漏跳一拍。皮革封面上有個金屬鎖孔,那確實是我的日記本沒錯。

儘管只有日記本的外觀暴露在同學面前,我依舊覺得相當羞恥。

當著大家的面主動承認同樣很丟臉,於是我暗想不如裝作不知道好了。可是,就在我猶豫的當兒,背後傳來輕細的笑聲,我隨即明白是誰為了什麼目的做了這種事。

正在竊笑的那些人,是平時就在背地裡說我閒話的同學。

——她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不甘心以及傷心的情緒益發高漲,我的眼眶熱了起來。如果繼續裝作不知情,這類霸凌的情況一定會越演越烈。

無可奈何之下,我高舉右手。

「老師,那是我的日記本。」

老師的晶亮雙眼直勾勾地注視著我。

那眼神,看得我略抽了口氣。

「真的嗎,東條同學?」

「是的。其、其實……那本日記已經寫滿了,我想拿去焚化爐燒掉,才會帶來學校。」

「那麼,是妳把特地從自家帶來的垃圾,放進這張講桌裡囉?」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

我大力搖著頭。唯有這件事,絕對要說明清楚解開誤會才行。

「我、我沒做這種事。我想一定是某個親切的人,撿到我遺失的日記後放進了講桌裡。」

老師略微揚起眉尾。

不過,他隨即理解似地點頭說「這樣啊」,然後將我的日記本擱在講桌上。

「那麼,這本日記就交給我處理。沒問題吧,東條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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